【睿苏】梅痕〈04—以梅为誓〉
快开学了,于是我决定不能这么咸鱼下去了,争取在开学前再更两章。
但是速度快质量会变低【被打】,不过话说回来我慢慢写好像也没啥质量【手动滑稽】。
这章估计有糖?
连婴儿车都没有却被屏蔽一万次我好气【卑微】
—
第四章 以梅为誓
—
风露成霏,沉淀一夜的檀香隐隐消散,熹微的晨曦穿透云霭,射入镂空的雕花窗桕。薄纱过滤的光泛着纯净透明的蓝,随金桂颤落馨香的音律,在萧景睿的睫毛上漾起灵动的涟漪。
眼皮的沉重感让萧景睿难以睁开眼睛,许久,他才伸出手在丝衾上寻觅摩挲,不似平日的触感使他立马察觉到了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。
萧景睿不顾脑子里如浪潮般翻涌着的疼痛,惊慌失措地从床上坐起来。床腾出了一半,却是空荡荡的,萧景睿心里一紧,低头,软绵的睡衣穿得整齐,竟不像是曾发生过什么。
萧景睿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,也不知是如何到这来的,而暖光笼罩时耳畔那似乎竭力压制着某种感情的一句“跟我走”,却是镌骨铭心的。
恍惚间,昨夜和那人云雨缠绵的场景,又涌上萧景睿的思绪,真实得如同身体还依稀残存着他的余温,空气里,他的气息犹未散尽,那样令人魂牵梦萦,难分朝夕,又好似南柯一梦。
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萧景睿的脑子里逃窜着,寻不到出口。萧景睿不否认自己被梅长苏的风光霁月所吸引,他钦慕他的才学与教养,可平心而言,梅长苏只是一个茫茫江湖中与他泛泛而交的友人,即便是零零碎碎模糊的记忆一层一层如浪而来,基于内心的愧疚与抗拒,也终究无法凭借直觉给他明确的答案。
他想知道真相。
萧景睿起身下床,晃晃悠悠地冲出房间,正好撞上两个雪肤花貌的丫环手捧洗漱用具盈盈走来,微微屈膝行礼,娇声道:“萧公子醒了,让臻儿来伺候你洗漱吧。”
“不用麻烦两位姐姐了,我自己来便好,”萧景睿急切的目光在庭院里流转了一圈,“苏先生可在?”
“家主一向琐事繁多,近来有事要办,今天一早便离开了。”
萧景睿的心中越发仓皇了些许,连忙追问:“姐姐可知他何时候回来?”
“至晚方归。家主在临走前嘱托,萧公子如果愿意,可在此处住下,吩咐我们好生照顾,萧公子也切莫见外,随意使唤便好。”
萧景睿礼貌地接受了,他得等着,等着梅长苏回来,解开他心里的谜团。
直至日沉,华灯初上,萧景睿都神思恍惚,他坐在庭院中央的那棵桂花树下,石桌上的清茶已经凉透,两三桂花残落,怨香漫院。
萧景睿的手背上传来温柔的触感,掌心温软,似有暖意缓缓渗了过来,与昨日相同的体温,不知为何,一夜之间竟多了仿若彻底深究过的熟悉感,萧景睿侧过头看他,他抬起眼睛,微微地回了一笑,淡淡浅浅,月白风轻。
“苏兄……你回来了。”萧景睿勉强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后,小心翼翼地开口:“昨晚……我有些喝多了,多谢苏兄收留我,我一喝醉容易胡言乱语,可有给苏兄添麻烦?”
梅长苏眉睫一颤,眸中微亮的光芒跟着闪动了一下,笑容渐淡。萧景睿的那双明眸,郑重而坚定地期待着答复,失落与庆幸在梅长苏的心头撕扯得隐隐作痛,连面色都越发惨白。
“苏兄……怎么了?身体又不舒服了?”
萧景睿顿时将自己的烦恼抛在脑后,紧张地凑身过去,急切间也没多想,伸手就去触摸梅长苏的额头,清冷的月色下,梅长苏的肤色更显白皙,带着一种透明的质感,咫尺之间,萧景睿还几乎能看见他耳侧细软的小茸毛。
这一举动反而让梅长苏有些生气,此时此刻,这样的关心在梅长苏眼里显得尤为讽刺。他咬了咬唇,压着怒意开口:“我没事,倒是你,昨夜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。”
“我……我真的是喝多了,如果做了什么让苏兄不高兴的事,景睿会负责的……”
萧景睿惊慌地想挣脱梅长苏的手,却被梅长苏紧紧握住。梅长苏了然地笑了笑,心底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。这个孩子是怎么生成如此善感温情的性格的呢?温暖可靠,同时也更容易受到伤害,他哪里舍得责怪这个孩子,顺势将昨夜的事隐瞒下去,渐渐控制自己对他的情感,是否能够减轻在不久的将来给他造成的痛苦呢?
“你呀,怎么连玩笑也听不出来?”梅长苏曲起指节敲了敲呆愣着的萧景睿的头,“怎么样?你现在感觉还好吗?”
“嗯,我好多了,臻儿姐姐一早就煮了醒酒茶,头已经没那么晕了。”
“那就好,”梅长苏手掌的力道又紧了紧,“不过我是问的是,云姑娘的事。”
萧景睿的眼眸泛起了光,在初升的冰镜下摇曳颤动,嘴唇微启,欲说还休。
良久,梅长苏才打破沉默,拉起萧景睿的手便向院门迈去。
“去哪儿?”
萧景睿怔怔地跟在他身后,如同昨日他牵着自己的手离开那凄清的街头。
“游湖赏灯。”
梅长苏回首对萧景睿笑,笑容狡黠灵动,与他平常清风朗月般的气质有些差异,却同样摇人心魄。虽然明知面前的男子已近三十,萧景睿还是觉得他这一瞬间就像个孩子。
影影绰绰间升温的心动,让萧景睿鬼使神差地转过手来,与梅长苏的手十指紧扣,梅长苏的心颤了一下,在萧景睿的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,越发明亮的笑容,胜过无暇的玉轮与恬淡的夜色。
像是岁月也昏了头,竟让那个十二年前消失的少年的身影,再次跌落这俗尘中。
穿过花街,夜市初上,灯火如昼。
景星湖上,华灯映水,轻舟凌波,秋夕始过,湖岸上仍是张灯结彩。
“郑大伯!”
梅长苏远远地招呼了一声,刚靠岸的舟子是位须发皆白的干枯老头,背有些驼,但精神矍铄,寻声抬头,顿时喜上眉梢。
“哈,小苏,你好久没来了,今日是带朋友来游湖赏灯吗?”
“是啊,我这位朋友是从金陵来的,你可要拿出上好的茶好生招待我们哦。”
“我还不知道你,嘴挑得很,我可不得时常备着些好茶,前些日子我家那小子特地从福州给我送了两包武夷茶,我都没舍得喝,这下便宜你了。”
“既然是令郎的一片孝心,苏某怎敢横刀夺爱?”
“哎,反正我糟老头子一个,茶的优劣我也品不出来,再好的茶搁我这儿还不是当白水给喝了,多浪费,给你喝,正合适,”船夫的眼睛都眯成了线,片刻又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,“瞧我,光顾着跟你闲聊,倒把正事儿给忘了,来,小苏,公子,快到船上来!”
萧景睿礼貌地点了点头,提着衣角上了船。
“来,苏兄,我扶着你,小心点。”
萧景睿回头小心翼翼地牵起梅长苏的手,梅长苏踏上船板的瞬间,因为腿软没站稳差点扑倒萧景睿怀里,船只猛地颤抖,惊起涟漪翻动。
“苏兄没事吧?”萧景睿被吓了一跳。
梅长苏的脸有些泛红,不过很快就收拾起自己有些略显纷乱的思绪应道:“我没事,不用这么紧张。”
“中秋刚过,天气已转凉,苏兄身子弱,白日劳累了一天,又穿得这么单薄,其实真的不必为我……”萧景睿有些惭愧地低下头,因为自己情绪异常而连累他人,未免有些太孩子气了。
“景睿,这是我该做的。”
萧景睿疑惑地注视着梅长苏,他不理解这句话,而梅长苏却很清楚,萧景睿此刻的痛苦虽不是他一手造成的,却也不能全然摆脱干系,他没能克制住自己的嫉妒心,他害怕云飘蓼面对萧景睿的痴情,总有一天会妥协,会心动,擅自安排卫峥与云飘蓼在萧景睿面前重逢,已经算是冲动过了头。
至画舫内,不大不小空间里的陈设,是梅长苏一贯喜欢的简洁雅致的风格。
船开始游动了,飘飘然如御风而行,沿路能听见断续渺茫的歌声,有的从沿湖的妓楼飘来,有从湖上轻舟里度来。梅长苏煮着茶,萧景睿就这样看着他,凉风吹漾,水波摇拂,袅娜着到他们耳畔的,是混着微风和湖水的密语。
萧景睿双眸有些朦胧,直到青瓷茶盅递到唇边,他的眼神才明亮了一些,接过香茗,只觉茶味温润适口,入喉清新,却仿佛有苦意哽在心头,等待着宣泄。
“苏兄,在你看来,我坚持爱恋云姑娘的这些年,有意义吗?”
梅长苏楞了一下,表情冷了几分:“这应该是你迄今为止,做得最任性的事了吧。”
萧景睿的眼圈有些发红,梅长苏却没有打算停住,他知道萧景睿迟早要面对,如若不狠下心将扎在他心头的那根刺拔出来,这段情伤便永远不可能痊愈。
“数年如一日,明知无缘却坚持倾慕一个并无深交的姑娘,除了她代表你人生中的第一次率性而为,还是为了坚守年少时的初次心动吧?失去她,就好像连初心都一同埋葬了。”
萧景睿有些诧异地看向梅长苏,随后低下头缓缓开口,仿若喃喃自语一般:“是,失去她,那我对他无处安放的情感,又该何去何从……我以为,我好不容易找到他了。”
梅长苏清楚,那根扎在萧景睿心头的刺,也明晃晃地嵌入了自己的心脏,更深,更疼。如果他只是梅长苏,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劝萧景睿放下,放下那份名为云飘蓼的对林殊的感情,可他是林殊,他爱恋这个孩子,既然如此,他又怎么舍得劝萧景睿放下自己。
“可是这场有始无终的感情,迟早是要放下的。”
这句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,就算萧景睿放不下,他也必须放下。昨夜的事已经是出格,夤夜时分狼狈而逃之后,他思虑再三,想尽了对策,终是不能如此深陷下去。梅长苏已经遍地鳞伤了,他不在乎自己将来会背负怎样沉重的伤痛,可是萧景睿不同。
“她有她的有缘人,你也会有你的,与其这样痛苦地留恋着过往,不如敞开心扉,让真正属于你的有缘人,能够有机会走进你心里。”
“我明白,”萧景睿缓缓侧过头看向斑斓星光涌动着的湖面:“可是太难了,有的人,有的事,已经是心头烙下的朱砂,岁月不会将它洗去,只会染得更刺眼。就算以后再遇上有缘人,那点朱砂依旧还在那里,不会被时间抹去,这样对于他而言,实在太不公平。”
“景睿,不用想这么多,只要跨出了第一步,总是好的,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,说不定你会遇上一个人,足以让你忘记以往的种种伤痛。”
“如果我这辈子都遇不到呢?”
萧景睿转过头与梅长苏对视,湖畔的灯火,在繁星般的黄的交错里,晕出一片朦胧的光雾,什么都只剩了轮廓,好似只有彼此的目光是清晰的,在黯黯的水波里,逗起缕缕的明漪。
萧景睿柔柔一笑,仿若清风拂过,微云立散:“如果我这辈子都遇不到,苏兄你得负责。”
“你想要我怎么负责?”
“你想怎么负责?”
梅长苏端起青瓷茶盅小啜了一口,半晌后目光坚定地开口:“还记得初次见面的地方吗?”
“当然记得。”
“那里有一片红梅。”
“嗯。”
“好看吗?”
“好看。”萧景睿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人。
“摘一枝给你做赔礼吧。”
湖光秋色都闪进萧景睿的眼眸。
评论(10)